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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九章最后通牒
赵正伟虽然不肯透露这个捐款人的姓名，但是谁会猜不到呢？只要想想分别在瀚洋集团和鑫宇集团的股东大会上以浅水湾会建立自然保护区为由，极力反对建核电站的人是谁，再找人稍微打听一下，就算拿不到确实的证据，也可以猜个八九不离十。没过几天，云台市已经传遍了——捐款人就是赵晨光。
这天中午，赵晨曦特地约了哥哥到九洲轩。赵晨光来到九洲轩门口，看见赵晨曦，便说：“有什么话在这里说就行了，不用进去了。”
“既然来了，就进去吧。座位我都订好了。”赵晨曦笑着把晨光拉了进去。
九洲轩据说是清朝时的古建筑翻新而成，基本抱持了以前的格局。赵晨光跟在赵晨曦后面，走在狭窄而灯光昏暗的走廊里，隐隐约约能听到不知从哪里传来的戏曲声。他们不时会与一两个年长者擦肩而过。其中的大多数人赵晨曦都认识，“叔叔，叔叔”的叫着。赵晨光只是向这些长者点点头。然而，让赵晨光感觉不舒服的是，好像所有见到他的人都在背后小声议论着他。终于，赵晨曦把他带到了走廊最尽头的房间。
赵晨光关上门，问：“你今天到底想说什么？你已经达到目的了吗？”
赵晨曦不紧不慢的倒了两杯茶，笑着说：“年纪大些的股东都喜欢来九洲轩。爸爸也喜欢来听戏。可是，刚才你也看见了。爸爸现在不管走到哪里，碰见的人都会专门‘问候’他一下。搞得爸爸都不敢出门了。”
“你想说什么？”赵晨光问。
“别人说匿名捐款人可能是你。我是你弟弟，我当然不会相信别人说的。”赵晨曦说。
赵晨光走到桌边，盯着晨曦的眼睛，说：“你想问是不是我做的，打电话直接问我就好了，何必做这么多事，兜这么多圈子！”
赵晨曦低下头喝了一口茶。
“我不怕被人知道。”赵晨光接着说：“现在我就告诉你，钱就是我捐的。”
赵晨曦猛地抬起头，一边鼓掌，一边说：“你真是个英雄！你为什么不去爱鸟协会当志愿者呢？你冒着得皮肤癌的危险，又是参加股东大会，又是投资。你知道吗？爸爸本来打算让你进董事会的。如果你一开始的目的就是进董事会，那么你就要成功了。可是，现在，你要建保护区，再想进董事会，恐怕董事们都不会答应吧。你到底为什么要这么做？”
“我对进董事会没有兴趣。我只想做我自己，做我想做的事情。”赵晨光说。
赵晨曦望着哥哥，皱着眉头说：“我真的想不明白！你既不去当志愿者，也不想进董事会。那你到底是为了什么？”
“我不想给你解释。你跟我不是同一类人，所以你理解不了。”赵晨光说。
赵晨曦苦笑一声，扬起一边的眉毛，说：“我是哪一类？你又是哪一类？我是没毛的一类，你是有毛的一类？”
赵晨光被这样一说，气得冲上前去，挥起一掌把一个茶杯打落在地。
赵晨曦看了一眼落在地上的茶杯，歪了歪嘴，又扬起另一边的眉毛说：“是因为何晓欣吗？”
“不是。”赵晨光不耐烦的说，“我说了你也不会懂。”
赵晨曦两只眉毛同时扬了扬，笑着说：“我觉得我有点懂了。你口口声声说你要做你自己，但是你敢带着一脸的毛出来见人吗？你敢告诉何晓欣你就是那个被通缉的长毛吗？”
“你说完了吗？”赵晨光低头望着地板说，“说完了，那我走了。”
赵晨光转身要去开门。
“我还要感谢你保护浅水湾的自然景观。”赵晨曦大声说，“明天我会约何晓欣一起去那里的贝壳堤。”
赵晨光紧闭住双唇，憋住心中的怒气，什么也没说，打开门，大步走出去了。
赵晨曦望着晨光离开的背影，预感到自己的计划将会成功，脸上不由得露出微笑。
赵晨光离开之后，开车三个小时去了浅水湾的贝壳堤。他一个人走在布满贝壳的海滩上，脚下发出贝壳挤压碎裂的声音。赵晨光就像是听到了自己的信念被一点点压碎的声音。他脑子里不停的回放着赵晨曦说的话。
“赵晨曦说得没错。”赵晨光一边走，心里一边想，“我只是嘴上说想做自己，但是却不曾有勇气以自己本来的面目出现在世人面前。但是，就算有勇气又怎么样？世人会接受吗？青石街小区的墙上还贴着我的通缉令，难道告诉别人那就是我，然后等着被抓取坐牢吗？赵晨曦是想故意激怒我，我不能中他的计。我会按照我自己的节奏，一步一步慢慢的实现我的理想。”
走着，走着，脚下的贝壳越来越少，赵晨光发现前面是一片金色的没有贝壳的沙滩。两个渔夫模样的人划着小船上岸来。那两人跳下船，费力的把小船往沙滩上推。赵晨光见状，忙跑过去帮忙推船。
“谢谢你啊！”那两人对赵晨光说。
“你们是刚打渔回来吗？”赵晨光一边用力拖船，一边回头问。
“我们是去远处的一个礁石做标记，明天傍晚来放焰火。”其中一人回答。
“为什么放焰火？明天有庆祝活动吗？”赵晨光问。
“我们只是帮人放焰火，为什么要放就不知道了。”渔夫回答。
他们把小船推到一个木桩边。两渔夫开始把小船上的绳子系在木桩上。赵晨光向他们道别后，便离开了。
想通了的赵晨光驾车回到云台时，已是晚上九点。今天是咖啡馆最后一天营业，他担心何晓欣今天会提早关店，便直接去了咖啡店。幸好他赶到时，见到咖啡店还开着，何晓欣也还和往常一样坐在柜台后面。
“最后一天也要开到十一点吗？”赵晨光笑着走过来问。
“坚持到最后，能多赚一点钱是一点。”我说。
“为了见证你们咖啡馆的最后一天，我今天要在这里喝咖啡喝到十一点。”赵晨光说。
“其实没什么大不了的，你没必要等到十一点。”我说，“这里又没有电视，没什么事可做。”
“只要有手机，什么事情做不了？”赵晨光掏出手机，播放起了《蓝色多瑙河》。
“上次舞会我都没有机会和你跳舞，现在能请你跳支舞吗？”赵晨光微笑着问。
“我没有心情跳舞。”我说。
“还在因为上次的舞会生气吗？”赵晨光问。
“我真的没有心情跳舞。我没有为上次的舞会生气。我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我也不想知道。我只希望你们的事情不要来影响我！”我没能控制住自己的情绪，一下子生气的把心里话都说了出来。
赵晨光被吓了一跳，默默地关掉了播放的音乐。
“好吧。你明天会做什么？”赵晨光怯怯的轻声问道。
“上午会请人来把东西都运回我住的地方。下午，和赵晨曦一起去浅水湾。”我说。
“你为什么还跟赵晨曦一起出去？”赵晨光大叫道。
“他说为了庆祝还是哀悼咖啡馆结业，去参加浅水湾的一个活动。那里风景很好。”我说。
“他说什么你都信啊？”赵晨光生气的说。
我见他反而来质问我，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不管怎么样也比你好。你自己谎话连篇，还说别人！”我说。
赵晨光愣住了，他低声的问：“你真这么想的？”
“是的。”我低下头，也低声的说，“你还是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