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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人民的海洋汹涌澎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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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晚上的居民大会比起我们刚搬来时的欢迎会热闹多了。会场挤得像上班高峰时的公交车,连站的地方都没有。今早来我家询问情况的几位民警也来了,不过没有看见所长。

    “大家静一静!”范志立扯开了嗓子喊,“我们热烈欢迎青石街派出所的民警们来给我们指导社区工作!”

    一阵排山倒海般的掌声中,四位民警站起来向大家敬礼,然后其中一位站到舞台中央,示意大家安静。他正是今天给我做笔录的人。

    “我们今天主要是来给大家普及安全知识的。”站在舞台中央的民警说,“大家都知道,这个星期在青石街就发生了两起持刀抢劫事件。这应该引起大家足够的警惕,提高自我保护意识。”

    一下子众人的目光都齐刷刷看向我,我尴尬的微笑着看看大家,点点头,用小得几乎只有自己才听得见的声音说:“就是我。我就是当事人。”

    舞台中央的民警指指我,继续说:“这位居民做得非常好,正确的使用了辣椒水,电击棒等武器与匪徒进行英勇的搏斗。”

    “哦!”台下的所有人又都用钦佩的眼神看过来。

    我跟匪徒搏斗了吗?我心里暗自的想了想,应该算是。于是,我用自豪的笑容来回答大家信服的目光。

    “但是,匪徒现在还没有落网。”舞台中央的民警表情凝重的说,“匪徒一天没有落网,就一天威胁着青石街居民的生命财产安全。这是两个匪徒的画像。”

    另外两位民警高高举起今天上午在我家画的那两张画像,会场里的人都伸长了脖子。有的人抱怨看不清。舞台中央的民警耐心的解释:“我们会复印几份贴在外面的墙上。大家如果看到画上的人,请与我们联系。感谢大家的配合!”

    我高高举起手,想解释一下:“其实,那个脸上长毛的人,不一定是坏人。”

    那位民警微笑着说:“他抢了你的手机。”

    “抢手机!是苹果手机吗?”

    “脸上长毛能是好人吗?”

    会场里的人私下讨论起来。

    那位民警走到离我较近的地方,对我轻声的说:“如果他不是坏人,我们调查清楚以后,一定会还他清白的。”

    “可是……”没等我说,那位民警又走到舞台中间,大声的说:“我们今天晚上十一点左右会挨家挨户的调查,请大家配合。”

    那位民警说完,向大家敬了一个礼。另外三位民警也站起来向大家敬礼。又是一阵热烈经久的掌声。四位民警在掌声中与居委会的陈奶奶握手道别,之后便离开了。

    接着,陈奶奶走到舞台中央,饱含激情的说:“我们青石小区一向是最团结、最有责任感的小区。这次,我们一定要配合人民公安,打击违法犯罪活动。我相信,人民的力量一定能够战胜邪恶!”

    “民兵连长,崔大胖!”有人大喊。

    “严肃点!”那位身材魁梧的出租车司机大叔也大喊一句。

    “我们就是要组织起一支民兵一样的队伍。”陈奶奶的威严正气让我感觉仿佛回到了抗战时代。

    “保卫家园,人人有责!”陈奶奶铿锵有力的说,“从今天开始,请大家晚上少看点电视,少打点麻将。晚上不上班的都出来巡逻。”

    “好哦!都把武器带上,有扫帚的拿扫帚,有锅盖的拿锅盖!菜刀就算了。”有人喊。

    “灭蚊拍行不行?”一个大姐喊。

    “灭蚊拍好得很!苍蝇拍、网球拍、羽毛球拍、乒乓球拍都行!”又有人喊。

    大家都比吃火锅看球赛还激动。

    “其实,那个长毛儿的不一定是坏人……”我又想解释,可是我的声音完全淹没在大家的说笑声中。

    魏薇拉拉我的衣袖,说:“算了吧,没有人肯听。”

    我眉头轻拧,望着满登登一屋子的人们。不要说长毛人可能只是只纸老虎,就算他是只真老虎,我相信,也一定会溺亡在人民的汪洋大海之中。轻伤是难免的,能不断胳膊断腿就算不错了。

    ----

    正在青石小区的居民们热烈讨论的时候,一楼的怪人则在家里的浴室,使用他的原装进口全套二十八件剃须工具仔细的刮去自己长长的、厚厚的,深棕色的毛发,修出浓浓的眉毛,剪短头发。虽然头发还不太成型,抹些发胶,再往后梳一梳,倒也是不错的发型。

    我和魏薇提前离开了会场。

    居民们这样震撼的气势让我觉得还是应该通知一下神龙大侠。虽然他不承认他就是那个长毛人,但是我觉得十有八九就是他。他要是再露面,估计会九死一生、在劫难逃。我回家拿了纸和笔来到一楼,蹲下来,敲了敲门,然后把纸条递进去。

    神龙大侠看到我的纸条,上面写着:“今晚公安要挨家挨户调查,你怎么办?”

    他得意的笑了笑,在纸条上写下:“我没问题。”

    因为此时的神龙大侠已经剃去毛发,看起来与普通人没什么两样了。

    “青石小区的居民要组成民兵队,抓捕脸上长毛的人。”毫不知情的我又递了一张纸条进去。

    神龙大侠只回复了一个字:“好。”

    虽然我还是有些担心,但是既然他说“好”,我也再没什么可做的,便起身回家看电视去了。

    九点多的时候,魏薇接到范志立的一个短信,说民警们就快要到我们单元来了。我还是放心不下一楼的怪人,不知道会不会出什么乱子,所以赶紧跑下楼,坐在一楼与二楼之间的楼梯上等着。不一会儿,民警们就来了,陈奶奶和范志立跟在后面。

    “有人吗?我们是青石街派出所的民警。”民警在门口提高了嗓门喊。

    没有人回答,也没有人开门。民警回头看了看陈奶奶,又更大声的喊:“有人吗?我们是青石街派出所的民警。”

    这时,从屋里传来沉稳的脚步声,接着是门锁和金属链碰撞的声音。我的心都快提到了嗓子眼。范志立搀扶着强掩饰住惊恐的陈奶奶,两人都有些瑟瑟发抖。门打开了,半开着的门缝里是一个清俊秀逸的年轻人,穿着宽松的法兰绒长袖睡衣和长腿睡裤。他的脸比一般人苍白许多,兴许是少有出门,日晒太少的原因。除此以外,他神态镇定自若,举手投足之间又显得英武不凡。他微笑着向民警点了点头。陈奶奶和范志立都惊讶得像已化作石雕,全身僵硬的立在那里。

    “请出示你的身份证。”民警说话的声音明显比之前温柔了许多。

    “好的。”年轻人微笑着把早已准备好的身份证递给公安。

    “你是做什么工作的?”民警问。

    “我每天在家里炒股票。”年轻人回答。

    “这里还住了什么人?”民警问。

    “就我一个人,没有其他人了。”年轻人回答。

    “这是你的身份证。谢谢配合!”民警把身份证还给年轻人。

    年轻人还是微笑着点点头,然后礼貌的说了句:“晚安!”

    “等等!”这时,刚缓过神来的陈奶奶大喊一声。

    正准备关门的年轻人停下来,仔细的望着站在民警身后的陈奶奶。

    “年轻人,有空多出来走走,别整天在家里对着电脑,对身体不好!”陈奶奶大声的说。

    “好的。谢谢!”年轻人微笑着回答之后关上了门。

    原来一楼的神龙大侠真的不是长着长毛的人。我既放心又担心的向楼上走去。我放心的是神龙大侠通过了检查,担心的是没有办法通知长毛人他的处境很危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