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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章 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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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来啊,当一个人真正改变的时候,反而沉默不语。

    客栈里面,聿时面色凝重。

    傅温率先打破压抑的氛围,“我和陆覃的考察结果,没有什么异样。”

    “就是……看见一个男子在洗衣服。”

    钟白羽道:“我们在河道上面看到了一个女孩子,她也在洗衣服。”

    聿时双手交叉,弯腰弓着,镜框下面的那双眼睛很疲惫。

    傅潇,陆覃,傅温,钟白羽,全部看向夏光。

    四道目光唰唰朝一个方向。

    夏光张嘴刚说一个字,“我……”。

    聿时冷冷的说:“我什么?”

    “好好待在房间里,不准出去。”

    她想反驳,可是,看到他的脸色阴森,她又咽了下去。

    只能软软的说:“我知道了。”

    她顿了下,又说:“你也早点回房间。”

    大概是怕他不当成一回事,她轻声咳嗽了一下,胸膛起伏,“要不然我会生气的。”

    聿时太阳穴上突突的跳,他忍下嘴里的斥责,轻声附和她道:“早点休息,然后,我……我也会早点休息的。”

    没办法,他只能妥协。

    她差点就出事了,所以她只咳嗽一声都会要了他的命。

    他胆子小,经不起恐吓。

    “嗯”

    剩余四人os:这两人吵架了?

    聿时视线淡淡扫过,声音清冷,“我们遇见了洗衣服的妇女。”

    “她在等一个叫白羽的人。”

    他眸子平静的如海下的暗礁,“她还说,她往河里放了智物质。并且她非常疯癫的说这座城市里面的人都该死。”

    傅潇:“哪个yu?第几声?”

    她读的是第二声。

    陆覃突然插话:“这根本不是重点好吗?重点应该是她为什么这么做?智物质进入到河水里面对居住的人有没有影响?”

    人的弱点就在于那点说不清的责任感。

    这也是为什么他们知道真相之后,沉默不语的原因。

    因为他们的下意识地反应做了错误的判断。

    钟白羽说道:“居住的人们并没有出现异样,除了爆发的病毒感染。”

    “她这么做的原因不重要”,傅潇踌躇道:“我们应该考虑的是她为什么会有智物质?她是否被感染?”

    陆覃大声说:“你傻啊?她肯定没有感染,聿博士和夏博士一定和她有了近距离的接触。”

    他指了指聿时,另一只手指上了楼道。

    转头的瞬间,一道冷的能杀人的目光落到他的手指方向。

    陆覃没骨气的收回了手,掩饰尴尬道:“人不是好好的吗?所以问题不成立。”

    “那她真的有智物质吗?”

    “还是说,她在说谎?”

    傅潇陷入了自我怀疑的圆圈中。

    “她没有智物质,但是水里被投放了感染源。”聿时说。

    钟白羽提问道:“河水与城市的饮用水相通,如果感染源在里面,这座城市恐怕早就病毒四起了。”

    傅温的想法与三人的出发点不同,她想知道的是这三条河上面的三个人有着怎么样的关系?

    “你们难道不怀疑这三个人有联系,或者是一环扣一环。”

    陆覃一顿,说:“你怀疑那个故事?”

    钟白羽和傅潇皆是一怔。

    原来三条河道上都流传着不同版本的故事。

    先说傅温和陆覃听到的故事。

    河边上洗衣服的男子是二大地主家的少爷。

    他与虞沄,地主家的小姐一见钟情。

    两人也算门当户对,双方父母也都有意联姻。

    但是,虞家的小姐却突然嫁给了三大地主,转身抛弃了他。

    他接受不了这个现实,整日酗酒,花天酒地。

    最后他的父亲觉得儿子不成大器,将他打发走了。

    他整日在河道上面洗一个女人的衣服。

    傅潇和钟白羽听到的版本。

    洗衣服的女孩是三大地主家的小姐。

    她从小金枝玉叶,当成宝贝一样被父母呵爱,

    有一天,她去街道上买东西,马车上的马惊了,她被甩了出去。

    恰巧路过的少爷接住了她。

    那位少爷自称是地主家的公子。

    他对她一见钟情,要对家父说,迎娶她为妻。

    她也当了真。

    偏偏这位公子是个负心汉,转眼就娶了别家的姑娘。

    他居然厚颜无耻到让她做小妾。

    她自然是不同意。

    这件事情闹得沸沸扬扬,她的名声被彻底毁了。

    她的父亲狠心把她送到了河道的人家,并为她做主嫁给了个男人。

    她对男子心灰意冷,这世间的任何男人,她都不信。

    即便那个男人对她一心一意,什么都舍不得让她做。

    她依旧无动于衷。

    男人心灰意冷,疯了。

    她每天都来河道上面洗一个女子的衣服。

    这是第三个版本。

    陆覃吆喝道:“这都是什么鬼版本?也太绕了。我的头都要晕了。”

    傅温冲他嗤笑,“没本事。”

    陆覃自然不认,“你有本事。”

    傅潇说:“故事的确难辨真假。”

    聿时和钟白羽皆是沉默。

    第一个版本的疑点,虞沄的父亲真的有这么狠心?

    第二个版本的疑点,李尘,不,二大地主家的少爷,他的父亲会把自己的亲生儿子抛弃吗?

    第三个版本的疑点,不同于前两个,这位小姐对那位少爷没有一见钟情。

    三个故事如果硬要连起来,可以被这样解释。

    两次一见钟情,两个女人,两次另嫁,两次父亲让女儿嫁人,三次因为名声而抛弃他们,三个故事里面,第一个是李尘,第二个是二大地主,第三个是个少爷和普通人。

    所以谁在说谎?

    不,这是一个轮回。

    一大地主家的虞沄,二大地主家的少爷或者说是李尘,三大地主家的小姐。

    钟白羽道:“为什么感觉有点像三角恋?”

    傅潇怼她,“你为什么不说是一家人呢?”

    这句话把所有人的目光暂停。

    第一个故事里面虞沄生下了一个女儿,第二个故事里面李尘终生未娶,第三个故事里面小姐嫁于他人。

    陆覃当甩手掌柜道:“你们啊,一个一个的非得抓住这个故事的真假干嘛啊?”

    他说:“别忘了,我们来远城的目的并不是为了这座城市。”

    “我们只是借道而已。”

    傅温义愤填膺的瞪他,“可是既然河道里面有感染源,我们不应该去解决吗?”

    “去拯救这座城市里面的人。毕竟,A城市的初衷就是为了救人。”

    “行行,祖宗说得对。”陆覃偏头对聿时说:“聿博士,您给个准话呗!”

    聿时扯了下领口,镜框拿下,他的面孔终于露了出来,不同于原本的温文儒雅,现在的他很烦躁。

    他的眼睛跟发怒的狼兽一样,锋利嗜血,让人退避三舍。

    聿时的视线掠过众人,最后停留在楼梯道处,“暂时休息。”

    “明天再说。”

    陆覃差点怒吼,声音被他极力压低,“聿博士,这种时候你说暂停,那这座城市里面的人怎么办?”

    “他们是无辜的,他们拼命的生活,努力顽强下去。你知不知道,他们就被你一句话,毫不留情的抛弃了。”

    “你是准备抛弃他们吗?”

    字字句句全部是压抑,火山口随时准备爆发。

    聿时起身往楼道道走,不准备理会。

    陆覃拦住他,“聿时,A城市乃至A基地的最高行政官,你不觉得你愧对这个身份吗?愧对所有人对你的信任。”

    他终于发泄了出来。

    “你的良心呢?你就这么心安理得,亲眼看着所有人被你抛到病毒深渊里面,你真的无动于衷吗?”

    傅温拉住陆覃,陆覃揪住聿时的领口,青筋凸起。

    “陆覃,你够了。”

    傅温凶他,“别忘了,你刚才也是这样一副表情,你又有什么立场要求别人?”

    陆覃像是突然泄气的气球,手臂无力的掉落,他看着聿时,良久,说了一句。

    “对不起,是我考虑的不周到。”

    是啊,他差点忘记了,他刚刚不也照样麻木不仁,他又何曾第一想到的就是去救他们。

    那点说不清的红,需要有人煽风点火,才能星火燎原。

    他冲动了。

    “陆覃。”聿时说:“你有没有想过一个问题,那些人究竟值不值得我们去救。”

    海下面的秘密,值不值得呢?

    他们是选择去海下还是留在这里?

    陆覃动了动唇,手指握紧又松开,他苦笑道:“不知道。”

    或者说,他们有没有能力去做。

    “你们都太冲动了。”傅潇推傅温上楼,“走走走,上楼休息。”

    傅潇欲言又止,盯着陆覃的后背,他的脊梁骨很直,和平时的他不一样,这一刻的他,仿佛经历过生死变故。

    等待着重新站起来。

    她想,这个吊儿郎当的人,变了。

    钟白羽也跟着上楼。

    两个男人之间的事,女人不应该参与其中。

    一楼客栈,只有两个人,老板早就被打发出去了,至于其他的客人,一律不接待。

    陆覃挣扎着笑了起来,一副颓废的模样,简直是疯了。

    “聿时,我感觉挺奇怪的。”他笑道:“我前半生的风光无非不是依靠这陆家的地位,以至于我差点忘记了,我身上的使命到底是什么?”

    “研究A系统的目的到底是什么?我们站在顶端俯瞰脚下的蝼蚁,却忘记了初衷。”

    聿时打断他,“你说错了,不是我们,只是你忘记了而已。”

    “只有我一个人吗?”

    “可能不止你一个人。”

    陆覃大笑起来,爽朗,自嘲,“你没忘记吗?”

    你有过那种感觉吗?

    一个人问你问题,但是冥冥之中他又知道你的答案。

    “我不是你”。

    聿时眼波温柔,朝着夏光的房间,“我不敢忘,也不能忘。”

    他要是退缩了。

    她该多么拼命去拯救这个世界,不顾自己的安危,大义凛然的奔赴使命。

    陆覃勾肩搭背道:“聿博士是个深情种啊!”

    他感叹道:“我也算是成长了,这一次的远城旅行唤醒了我的初衷。”

    “欸,不过,你真的打算不管远城吗?”

    “我没有说不管”,他对陆覃说:“明天再说”。

    陆覃抱着头,眯着眼睛说:“行嘞”。

    反正他肯定不会不管的,陆覃有自信相信他。

    两人上楼回房间。

    聿时站在门前,手指骨放在木门上,眼神闪烁,他在犹豫。

    犹豫着要敲门进去吗?

    他今天凶她了,她会生气吗?

    聿博士莫名的后悔,他不应该那样说话,明明都是自己没有保护好她。

    食指弯曲,悬在空中。

    空气都格外的安静。

    吱呀一声,门推开了,夏光站在他面前,说:“愣着干嘛?赶紧进来,我都快冷死了。”

    她穿着寝衣,冷的直哆嗦。

    面前的人一点反应都没有,傻傻站在原地,跟个木头人一样。

    夏光直接把人拽了进去,拉人,关门,上床,一气呵成。

    “聿时,上床睡觉。”

    他眸子暗涌,逐渐回归平静,柔声道:“嗯”。

    “你必须给我暖被窝。”

    她还说:“小时候答应我的要求不能忘了。”

    “要听我的话,不准亲别人,一直抱我。”

    他将人抱住,低声说:“都听你的。”

    但是你不能再擅自冒险。

    第二天,阴天。

    整个天空灰蒙蒙的,垂的很低,路上行人也特别少,感觉要下雨了。

    一行人准备去调查河道。

    聿时和夏光昨天去的河道是第一个。

    往上走,眼前一个妇人在洗衣服。

    手依旧是白皙肤色。

    夏光让所有人保持着安全范围,她自己一个人走过去,从后背拍了拍妇人的肩膀。

    妇人下意识地转身,“白羽”。

    她的眼睛里含着泪,这次的泪是真心实意。

    夏光轻声说:“嗯”。

    妇人开始絮絮叨叨说话。

    “今天要下雨了,我本想着去找你来着,但是我忘记了。”

    “你父亲昨天去世了,作为他的女儿你应该去看看的,虽然他是个不合格的父亲。”

    “白羽,你说,这座城里面的人为什么还没死呢?”

    “明明我每天都在河道里面放智物质,可是所有人一点事都没有。为什么呢?”

    妇人开始恼怒起来,死死拽住夏光的胳膊,咬牙切齿道:“为什么他们还不死?”

    “为什么还不死?”

    天空雷声霹雳,一道红色的天雷闪过,乌云密布,霎时雨滴落下。

    她说:“下雨了啊,下雨了。”

    “哈哈哈哈哈!”

    “下雨了”她突然盯着夏光,仿佛枯木般死去的生命复活了,眼神中开始有了光。

    妇人说:“快点跑,否则你会死的,女儿,你快点跑!”

    “不要待在这里,赶紧跑。”

    她推她,“娘亲只有你一个亲人了,不要让他们抓到你,否则你真的会死的。”

    “你看看娘亲,娘亲如今过得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都是他们害的,我们没有错,这座城市里面的人都该死。”

    “都是他们害的。”

    妇人突然晕了过去。

    夏光扶起她,喊道:“我们把她带到客栈。”

    傅潇,钟白羽,傅温,陆覃,都表示犹豫。

    聿时走过去帮忙,说:“她将会告诉我们一切。”

    客栈里面,妇人躺在床上。

    六人眼观鼻鼻观心,面面相觑。

    “等她醒了,我们能问出答案吗?”

    傅潇问道。

    夏光:“不清楚。”

    陆覃说道:“要不我们趁她没醒,用脑髓标本进去她的世界,这样子就能弄清楚前因后果了。”

    “不行”。

    钟白羽也发表意见,“不行,太不安全了。”

    “小羽毛说的对,脑髓世界太不稳定了。如果我们进去的话,不知道会发生什么?”

    “那就只能等她醒来问吗?”陆覃自信的说道:“她肯定不会说的。”

    傅温疑惑的问他,“你怎么这么确定?”

    “这还用说吗?”

    陆覃冷着眸子说:“别忘了,她是对谁说的这些话。”

    白羽。

    他看着外面的天气,雨越来越大,怀疑道:“今天是雨天,河道会上涨。”

    “所以她才这么反常。”

    “这就更加笃定,她的身上有秘密。”

    旁边的傅温当场愣住了,差点惊掉下巴,“陆覃,你被鬼附身了啊?脑子怎么突然这么好使?”

    陆覃扬了扬下巴,“我一直都这么聪明。”

    这时,楼下脚步声频繁,仔细听,还能听见刀剑撞击的声音。

    所有人神经一紧,全部噤声。

    聿时给他们一个眼神,我下去看看情况。

    陆覃唇语道:“我跟你一起。”

    聿时点头同意。

    剩余四个人待在房间里,等待指示。

    客栈一楼,密密麻麻都是人。

    聿时和陆覃一下去就看到了这架势。

    为首的人是一个彪悍少主,他看到两人就藐视道:“就你们两个人。”

    “把人交出来。”

    聿时做下去,倒了一杯茶,小口抿起来,陆覃也装模作样。

    他漫不经心地说:“不知少主找的是何人,鄙人不才,倒也识趣。”

    那少主难得有耐心,直接坐下去,自顾自倒了一杯茶,喝了口才说道:“公子客气了,我也是有差事在身啊?”

    “公子有所不知,远城河道上的一个妇人逃了,我们只好挨家挨户的去搜人。”

    聿时假装来了兴趣,打探道:“区区一个妇人还轮的到少主亲自去找?”

    语气带着明显的打趣。

    少主羞愧难当道:“公子不知道情况,那妇人不是简单的妇人,她是待罪之身,这种情况属于逃狱。”

    “上面又逼迫的厉害。”

    他又饮下一杯茶,说:“其实我也想不通一个妇人有什么要紧的?”

    说到这里,他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

    问道:“不知公子这里是否藏人了?”

    聿时轻笑,“少主这就不仁义了,喝了鄙人的茶,反倒怀疑起了人。”

    少主连忙圆场道:“在下还是懂人情世故的,既然公子这里没有我要找的人,我自当是快速离开。”

    聿时握拳道:“少主是个爽快的人。”

    他承让道:“我就打扰公子喝茶了。”

    “慢走。”

    陆覃小声说道:“一个比一个虚伪。”

    看着那位少主走出去了,他说:“慢走不送。”

    已经走出去的少主打了个喷嚏,怨恨这鬼天气道:“什么鬼天气?把我都弄感冒了。”

    他对手下说:“别找人了,回府邸去。”

    “谁知道她跑哪里了?”

    手下:“是,少主”。